杜甫五律《江边星月二首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这组诗作于大历三年（768）秋，时杜甫居江陵江上舟中。

江边星月二首（杜甫）

骤雨清秋夜，金波耿玉绳。天河元自白，江浦向来澄。

映物连珠断，缘空一镜升。余光隐更漏，况乃露华凝。

【注释】金波：月光；月亮。《汉书-礼乐志》：“月穆穆以金波，日华耀以宣明。”颜师古注：“言月光穆穆，若金之波流也。”《暂使下都夜发新林至京邑……》（齐-谢朓）：“金波丽鳷鹊，玉绳低建章。”玉绳：星名；泛指群星。《离夜》（齐-谢朓）：“玉绳隐高树，斜汉耿层台。”《大云寺赞公房其三》（杜甫）：“玉绳回断绝，铁凤森翱翔。”

连珠：《汉书-律历志》：“日月如合璧，五星如连珠。”镜：《月夜咏陈南康新有所纳》（梁-王僧孺）：“二八人如花，三五月如镜。”

更漏：漏壶（古代滴漏计时，夜间漏刻传更）；夜晚的时间。《山中月夜寄朱张二舍人》（唐-武元衡）：“午夜更漏里，九重霄汉间。”《长安秋夕》(唐-戎昱)：“八月更漏长，愁人起常早。”

露华：露水、露气；清冷的月光。《清平调》（李白）:“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。”《春夕》（齐-王俭）：“露华方照夜，云彩复经春。”

【大意】清秋之夜骤雨，月亮映照群星。银河本来明亮，江水向来澄清。星星像连珠一样断续地照物，月亮沿着天空像镜子一样攀升。夜深将晓星月余光隐没，况且露气也已凝成露珠。

【诗意串述】前章写雨后星月。首联总写。秋夜雨后，星月相映。次联承首句“清秋夜”。天河明亮，江水清澄。次联承次句。星如连珠，月似一镜。末联写更深将晓情景，引出后章。

江月辞风缆，江星别雾船。鸡鸣还曙色，鹭浴自清川。

历历竟谁种？悠悠何处圆？客愁殊未已，他夕始相鲜。

【注释】历历：清晰貌；排成行。《古诗十九首》：“玉衡指孟冬，众星何历历？”《陇西行》（汉乐府）：“天上何所有，历历种白榆。”

悠悠：辽远貌。《黍离》（诗经）：“知我者谓我心忧，不知我者谓我何求，悠悠苍天，此何人哉？”毛传：“悠悠，远意。”《月赋》（南朝宋-谢庄）：“升清质之悠悠，降澄辉之蔼蔼。”

未已：未毕。《蒹葭》（诗经）：“蒹葭采采，白露未已。”《天星送杨凝郎中贺正》（唐-韩愈）：“正当穷冬寒未已，借问君子行安之？”相鲜：景色鲜丽，相互辉映。《游仙》（东晋-郭璞）：“翡翠戏兰苕，容色更相鲜。”《春江晚景》（唐-张九龄）：“江林多秀发，云日复相鲜。”

【大意】江上月亮辞别风中缆，江上星星告别雾中船。鸡已鸣叫，还是拂晓的天。白鹭洗浴，自然是清清的川。夜里清晰可见的一行行的星辰到底是谁种下？清晨那遥远的月亮又到何处圆？客居之愁还远没结束，到明晚它又开始与俺的客愁竞相鲜艳。

【诗意串述】后章写将晓星月。首联写将晓时星月隐没。次联写将晓之景。鸡鸣曙色，鹭浴清川。后二联表达情绪。历历在目的星辰是谁种下？遥不可见的月亮到何处圆？俺的客愁还远没结束，到“他夕”，它们又会开始与俺的客愁竞相“鲜”。这组咏星月表达的是客愁。（“相鲜”：竞相鲜明。不仅是星与月相鲜，更是星月与相思相鲜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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